尬叉: 整個星球，都是我的城市－都市地理學者Neil Brenner簡介

2018年3月7日，一場學術講座，卻讓小小的台大地理系館擠滿了人潮，台下不乏其他系的學生與教授。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地理系如此熱鬧？他就是近年最著名的都市理論學者尼爾．布倫納（Neil Brenner）。

▲2018年春天，Neil Brenner接連在台大、北大演講，掀起國內地理學界一股熱潮。

生於新自由主義的世界

Neil Brenner出生於1969年的美國，學生時期即橫跨哲學、地理學、政治學三種領域，1997年從芝加哥大學政治系取得博士後，前往紐約大學（NYU）開啟他的執教生涯。

80年代世界政局劇變，共產政權即將垮台，美國雷根與英國柴契爾率領之新自由主義崛起，大量開發的風光背後，卻也有炒房、剝削勞工等陰暗面，成為地理學家關注的焦點。當時已有一派學者批評新自由主義帶來的不公，尤其是90年代共產政權正式垮台後，正是都市批判理論發展蓬勃之際。Brenner就是在這段時期完成他的學業，前人對新自由主義的批判，是他重大的啟蒙。

過了千禧年，自由貿易又更加興盛了。2000年代不僅是個全球化年代，也是個喜歡做排行榜的年代，各大城市都在為了擠進「世界排名」汲汲營營。Brenner與長期合作夥伴，在芝加哥大學任教的Nik Theodore共同發表《真實存在的新自由主義》一文（註１），反應新自由主義導致的城市競爭；之後他更一鼓作氣，寫出專書《新國家空間（New State Spaces）》，一反當時的口號「地球是平的」、「國家消失了」，他說，國家的力量沒有消失，國家計畫和資源會挹注到都市，維持我們關心的「城市競爭力」。這本書奠定他在學術界的地位，也成為近代都市理論的必讀書籍之一。

哈佛實驗室裡產出的行星都市化

Brenner從1997年便在紐約大學任職。美國的大學競爭激烈，不僅學生名額難求，頂尖大學的教職更是珍貴，能在紐約大學任職已令人稱羨。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頂大不如最高高，「最高學府」哈佛早已看中這麼年輕又優秀的學者，準備要「搶人」啦！

　　等等，可是哈佛沒有地理系，要搶人幹嘛？雖然哈佛沒有地理系，但他們有間「都市設計學院」，專門將頂尖的都市地理學者納入麾下，因此Brenner就這麼順理成章地被「挖角」了。來到哈佛後，Brenner成立了「都市理論實驗室（Urban Theory Lab）」，在這裡發展他最重要的「行星都市化」理論。

行星都市化（planetary urbanization，又譯全域都市化、星球都市化）關心的不只是都市本身，還有那些過往不被界定成都市的地方──腹地、郊區、荒野，世界的各個角落，無論是煤鐵礦場，或是充沛的勞動力的城鎮，最後都會經由市場機制和交通網路來到都市，這就是所謂的行星都市化。因此，行星都市化並不是說地球上的各處以後都會變成高樓林立的水泥叢林，也不是「城市」概念的普遍化，而是世界各處為了支持城市建設和擴散，而與都市串聯在一起。

▲2004年出版的New State Spaces與2019最新力作New Urban Spaces

（編按：名字也取得太像了吧！）

持續探索這顆星球

Neil Brenner 2018年3月7日蒞臨台大地理系，主題是「Is the world urban?」，講述他研究的行星都市化概念，也為了隔年出版的《新都市空間（New Urban Spaces）》鋪路。挺拔的外型搭配豐富的肢體語言，加上本身的人氣，使他的演講充滿魅力，連台下平時正經的教授們，都像是粉絲在追星。他是名長跑好手，平時的興趣是跑馬拉松，據說來台灣的期間，每天一早要先到大安森林公園跑個幾圈，才開始工作，也難怪他能維持標準身材。

人文學科的理論不如科學定律不容質疑，Brenner的理論也不時受到挑戰。都市理論有許多派別，行星都市化是以資本經濟的角度切入看待都市，後殖民主義學者就時常批評是以第一世界國家的視野看世界；更有人直接批評「行星都市化」缺乏實際經驗，是空中畫餅。

因為這樣的評論與指教，最新的研究裡，Brenner試圖加入在地化經驗以及女性主義等元素。他成為理論派系領導者的同時，也要跟不同想法的學者對話，因此他不僅在自己的領域學得深，也學得很廣。他的簡歷這麼描述道：「Neil Brenner的研究興趣包含都市、都市化和社會科學的『所有層面』（註２）」。

就在去年，他離開當年一手創立的都市理論研究室，從哈佛回到與自己淵源深厚的芝加哥大學當特聘教授，目前正在鑽研那些不劃分在都市內的「腹地（hinterlands）」與都市的關係。或許就像理論的名字一般，這輩子他都致力於研究這顆星球，從都市跑到田野，在學術界的馬拉松中不曾停歇。

▲Brenner的演講總是充滿活力

註1：原文篇名Cities and the geographies of “actually existing neoliberalism”，根據google scholar資料，文章迄今已超過4000次引用，在學術界可說是十分驚人。

註2：原文「Neil Brenner is a critical urban theorist, sociologist and geographer who is interested in all aspects of research on cities and urbanization within the social sciences, the environmental humanities, the design disciplines and environmental stud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