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某個陰雨的早晨看到100%的廢文 [fools' day parody]

 四月某個陰雨的早晨看到100%的廢文   /  螞蟻上樹

 

四月裡一個陰雨的早晨，我在男宿的一個房間裡，和一篇100%的廢文擦肩而過。

 

並不是怎麼有營養的文章，也沒有什麼堆砌的文藻，右上角，甚至還殘留著已編輯的痕跡，行數很可能已經超過三十了。可是從五十公分(螢幕)外，我已經非常肯定，它對我來說，正是100%的廢文。從第一眼望見第一行的**徵求廣告**開始，我的心胸立刻不規則地跳動起來，嘴巴像是確診一樣火辣地乾咳。

或許你有你喜歡的文章類型，例如你說每個句點後空一行的文章好，或還是字數少一點的文章好，也許非要附圖漂亮的文章才行，或者不知道為什麼，老是被…講話…慢吞吞…的…財哥體…吸引，就是這種感覺。我當然也有這一類的偏好。在巧味一面用餐的時候，就曾經為滑過的一篇廢文，看傻眼過。

 

可是誰也無法把100%的廢文具體描述出來。它的重點到底是什麼？我是絕對想不起來。不，甚至到底有沒有重點，我都搞不清楚。現在我能記得的，頂多只是：它沒什麼營養。如此而已。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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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在FB滑到一篇100%的廢文。」我跟某一個人這樣說。

 

「哦？」他回答說：「廢到笑嗎？」

 

「不，不算廢到笑。」

 

「那麼該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這個我也不記得了。文體長得什麼模樣，或者笑點高級低級，我簡直一點都想不起來哟。」

 

「真是奇怪啊。」

 

「實在奇怪噢。」

 

「那麼……」他有點沒趣地問說：「你做了什麼嗎？按讚按哈，或者追蹤那個粉專？」

 

「什麼也沒做。」我說：「只不過擦身而過而已。」

 

文章從螢幕下方跑到上方，滑鼠滾輪從上方滾到下方。真是一個天氣很爛的四月早晨。

 

我想，就算三十分鐘也好，仔細讀讀看。想看一看原PO的檔案，也想留言給它我的一些梗。而且更重要的，是想解開二零二三年四月裡，某個陰雨的早晨，我們在男宿的房間裡，擦肩而過為止的類似命運經緯的東西。那其中必然充滿了像是數位時代的抖音似的無聊的秘密。

 

等我回完這些之後，就到什麼地方去吃午餐，甚至看一場九把刀的電影，再經過杰哥的家，喝個BAR BEER什麼的，如果不順利的話，接下來或許會直接睡覺，沒問題的。

 

可能性正敲響我的心門。

 

我和它之間的距離，已經只剩下十五篇其他廢文了。

 

接下來，我到底該怎麼留言才好呢？

 

「你好！你的文章真是動人，請問我可以加你好友嗎？」

 

好鳥！簡直像假帳號留言嘛。

 

「對不起！你們有沒有二十四小時運作的discord群組？」

 

這也好鳥！首先我根本沒有discord啊。

 

或者乾脆單刀直入坦白回：「你好！這篇文章是100%的廢文哟。」

 

它或許不會相信這種回應。而且就算它相信也好，很可能它並不想跟我說話。對你來說，雖然我是100%的廢文，可是對我來說，你並不是100%的觀眾啊。原PO或許會這樣回。如果事態落入這個地步，那我一定會變得極端混亂，我已經二十五了，老大不小了，結果就是這麼回事。

 

在廣告後面，我和它擦肩而過。一團溫暖而微小的空氣拂過我的肌膚。風扇又過熱了，工作管理員顯示著CHROME的CPU使用率。我竟然對它開不了口，它黑字白底，附圖是一個還沒貼郵票的明信片。原PO不曉得寫信給誰？這篇文看來非常廢的樣子，或許原PO花了整個晚上惡搞某篇文章？而那篇文章裡面很可能收藏著原PO一生的爛梗吧？

 

滑過幾則再回頭看時，網頁已經被重新整理了。

 

當然現在，我非常知道那時候應該怎麼向它回應才好。可是不管怎麼說，總會變成冗長的留言，所以誰他媽看得完。就像這樣，我所想到的神回覆總是沒用上。

 

總之那對白從「從前從前」開始，以「你不覺得很悲哀嗎？」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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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有一個地方，有一個廢文和喜歡看廢文的廢物。廢文不怎麼有營養，廢物也沒什麼水準。是任何地方都有的很爛的廢文和廢物。不過他們都堅決地相信，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一定有一個100%跟自己相配的廢物和廢文。

 

有一天，兩方在FB偶然遇見了。

 

「好奇怪啊！我一直都在找你，也許你不會相信，不過你對我來說，正是100%的廢文呢。」廢物對廢文說。

 

廢文對廢物說：「你對我來說才正是100%的廢物呢。一切的一切都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簡直像在做夢嘛。」

 

兩個在留言區置板凳，好像有永遠嗆不完的話，一直嘴回去，兩個再也不孤獨了。追求100%的廢文，被100%的廢文嗆爆，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

 

可是兩個心裡，卻閃現一點點的疑慮，就那麼一點點──夢想就這麼簡單地實現，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嘴砲突然中斷的時候，廢物這麼說道：

「讓我們再試一次看看。如果我們兩個真的是100%最廢一對的話，將來一定還會在某個地方再相遇，而且下次見面的時候，如果互相還覺得對方是100%的話，那麼我馬上就分享，你看怎麼樣？」

 

「好蛙。」廢文說。

 

於是兩個就互相封鎖了。

 

其實說真的，實在沒有任何需要考驗的地方：因為他們真的是廢到不能再廢。而且命運的波濤是注定要捉弄這些智障的。

 

有一年冬天，兩個都得了那年流行的新冠廢言，好幾個星期都一直想不出好的笑話，往日的才華已經完全喪失，當他們恢復的時候，他們腦子裡已經像現在的楊景仁去買長榮和陽明的證券戶一樣，空空如也。

 

不過因為兩個都是聰明而有耐心的廢文和廢物，因此努力再努力的結果，總算又獲得了新的梗和笑話。並且順利地重回社會大學。他們也能好好地搭地獄列車，也能到IG去發限時動態。而且也經歷了75%的廢文，或85%的廢文。

 

就這樣廢物長成25歲，廢文也寫到2000字了。時光以驚人的速度流逝而過。

 

於是在一個四月的陰雨早晨，廢物為了找一個新月刊的靈感，而在男宿一個房間裡，在臉書一篇文章底下留言；廢文原PO則為了待會的限動而用本帳留言在同一篇文章中，兩個廢廢在臉書上擦肩而過，封鎖的記憶的微弱之光，瞬間在兩個心中一閃。

 

它對我來說，正是100%的廢文呀！

他對我而言，正是100%的廢物呀！

 

可是他們的記憶之光實在太微弱了，他們的梗再也不像4年前這麼有趣了，兩位都沒按對方讚擦肩而過，就這樣消失在臉書的河道了。

 

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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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應該這樣向那篇廢文表白的啊！